誰猜想薛蟠去寧國府尋賈珍鬥雞嘍囉玩耍的這日,恰是賈珍之妻尤氏請了王熙鳳過府賞玩的日子,更巧的是這日裡賈珠之妻秦可卿的弟弟秦鐘也在,頓覺他眉清目秀,唇紅齒白,姣美內疚得如同女兒一番。
薛蟠發了這麼一場酒瘋以後,本身醉中反倒甚麼都不記得了,仍和先前一樣和賈珍、賈蓉等人廝混在一起,在賈家學塾中和些契弟廝混。薛阿姨和寶釵雖有些狐疑,何如勸諫不得,寶釵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更是不好宣之於口,也就隻能這麼含混著了。所幸臨時保住了香菱。
薛寶釵嚇了一大跳,呆了一會兒,說道:“也是。照母親這般說,公然是胡塗的好。”停了一停又說道:“既如此說,公然是等閒惹不得的人。隻是以方纔眾小廝的說法,哥哥也冇做甚麼特彆的事情,倒也無妨。”
厥後公然無人提起梨香院中的這場小風波。眾下人皆守口如瓶。倒是寧國府裡的謊言傳得更不堪了,寶釵偶爾間聽到隻言片語,都隻感覺臉上辣辣的,替秦可卿感到尷尬。
薛阿姨歎道:“你那裡曉得此中的關竅!聽你二舅母影影綽綽說,蓉兒媳婦兒原是極幼小的時候就接來寧國府的,名義上是給蓉兒當童養媳,實在又比蓉兒大了幾歲,和你珍大哥倒是比旁人走得更靠近些,也怨不得那起子嘴巴爛瘡了的小人們胡亂編排。偏生你哥哥醉中也胡言亂語起來!事情若不傳出去還好,如果傳出去,豈不是獲咎了親戚?隻怕這個處所也難住了。為今之計,隻要錯有錯著,對內裡隻說你哥哥看上了香菱,發了這麼一通脾氣,更和寧國府無關。”
薛寶釵本來覺得薛阿姨不至於非要對一通醉中胡話究根問底,誰知薛阿姨的神情竟可貴的凝重嚴厲,因而端的把跟著薛蟠出門的小廝叫過來,公然問出薛蟠見到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鐘。其他諸事小廝固然吞吞吐吐,不好明說。但是薛阿姨見慣世情,薛寶釵冰雪聰明,也都猜了個差不離。
薛阿姨道:“認錯人?這又是如何說?”
香菱一愣,薛寶釵已經用手拍著她的肩,以示安撫,柔聲說道:“不若你先退下去吧。這件事情爛到肚子裡,再也不必提起。”
薛阿姨歎道:“你那裡曉得這此中的短長!”又沉吟好久,方說:“這此中的原因,我也不甚明白,你二姨母當日提及時,也隻是影影綽綽。反正曉得的事情多了,一定是一件功德。現在奉告你,不過是為著你謹慎警省的意義。你倒想想看,你珍年老是賈家的族長,蓉兒是長房長孫,娶妻是多麼慎重其事的一樁事體。秦業一個小小的工部營繕郎,如何就能攀上這麼一門婚事來?”
薛寶釵定了定神,言道:“香菱豐度出眾,見她的人多說她和蓉兒媳婦兒模樣有些相像。想來哥哥本日是去了寧國府,見了蓉兒媳婦兒,不慎受了些閒氣,又不好發作,返來就把氣撒到香菱身上,說一些有的冇的胡話。”
屋子裡的幾個小丫環嚇得噤若寒蟬,一個個都退下去了。
命小廝退下後,薛阿姨沉默半晌,向著薛寶釵道:“冤孽啊!也不曉得你哥哥這個壞弊端是幾時沾惹上的,如果平凡人家的孩子,也就罷了,恰好招惹上惹不起的人!”
這番變故世人都意想不到,一下子都呆住了。薛阿姨和薛寶釵再想不到薛蟠會說出這等混帳話來,一時都傻掉了,應對不及。香菱無緣無端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,何況罵的是毫無出處的一些最肮臟不堪不過的言語,當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,俄然間“哇”地一聲,哭出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