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聽罷一愣，各自唏噓。

祁寒不及思考，已被琴音所吸引，彷彿突然置身在煙波浩渺的波瀾之上，天涯縹縹緲緲的，是漫天的浮雲；他微微闔目，腦海中迴旋未去的，是過往的紛繁人事……

吹我東南行，行行至吳會。

祁寒微眯著眼，心中格登一凜。

馬超一怔，寄意不明地看祁寒一眼，蹙眉道：“此人不會賦詩。周公瑾換小我選……”

馬騰聞言甚喜，麵鼻酒酣發紅嘿然笑道：“我本是個粗人，不通得甚麼琴絃雅意,卻也聽出周公瑾這曲彈得委實奇妙,有氣勢！來,騰敬你一杯！”話落,先仰下一大口酒。

命人收走孤桐後，周瑜笑道：“如何？我便說涼州軍中潛龍伏虎，人才濟濟。他這一首可比得魏子京之詩？”

他皺眉抬眼，見周瑜看向本身，目光竭誠，似在邀約。

“好一個‘豪傑善於草澤，蛟龍匿在深淵’！”馬超一揮袍袖，神情恣肆，舉酒道，“周公瑾，說得好！你恭敬我等涼州義士，我們天然也恭敬你。不過這賦詩一道，馬氏軍帳下卻無人曉得，公瑾還是自作一曲辭賦罷！”心中轉念想起張既之前熱誠世人，看向他的目光微冷。

祁寒多飲了幾杯，由一名小兵攙引著出了帳門，冷風一吹，更激得體內如焚如炙，難受至極。他推開小兵，往大帳背麵吐了一番，這才漸漸走回。隻是身材冰冷，遽然起了一身的寒栗，又感頭痛欲裂，神態卻奇特地復甦著。

風雲際會。

祁寒聽到這裡才恍然，本來這便是鐘繇的愛徒，魏諷魏子京。當初因為辯才絕佳，文章斑斕，才名曾經傾動了全部許都，連曹操都對他另眼相看，隻是此人年齒還幼，尚不堪大用，這纔沒有擢拔。想必剛纔魏諷是奉了命在席間鼓瑟作詩，要殺一殺周瑜的才名威風。

祁寒聽著他們打起機鋒，眼皮又開端發沉，正要打盹疇昔，俄然帳中一靜，無數道視野投了過來。

彆說祁寒愕在當場，就是馬氏營中的諸將也都懵然不解——這小子黑皮醜惡渾不起眼，看不出半分能賦詩辭的模樣，周公瑾要拿人敷衍，如何也該挑個白皮淨麵墨客模樣的吧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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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既麵沉如水，正欲反唇相譏，忽聽上首方傳來鐘繇的聲音：“公瑾琴音之妙，當世無雙，此子詩才之佳，也是人間少有，二者合璧，的確超乎子京。”張既抬眼一看，見鐘繇捋著須，神采看不出喜怒，頓時也不敢再多說甚麼。

不是旁人，恰是剛纔的宴上主客，鐘繇。

樂聲一停，頓時彩聲雷動，西北將士們更是呼唇作嘯，無拘無束地暢笑拊掌。

琴聲琮嗡一聲，竟已起手彈奏了。

周瑜話鋒這麼一轉，倒像張既魏諷等人是在用心矯飾文采，針對他們來的了。

張既卻在一旁嗤道：“剛纔督君的弟子魏子京鼓瑟而歌,臨場賦詩，摛藻如濤波，機變無雙。周公瑾，就算你在琴曲上略微勝得他半籌，卻還是輸在了文采上麵，看起來你們江南也甚無才士。”

如拔弓震鼓，似驚濤拍岸。

禁止本身不去想許都的遭際，他慘白著臉，道：“君侯，你認錯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