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說話,門外又倉促出去一名端菜的婢子,進門後給歐陽鋒直接截住,翻開雕屜一瞧,見是一道整蒸鰣魚,便向她道:“這道菜又如何?”
如是曾九便被一群嫋娜少女服侍著浸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浴,現在正值三月,西域本就苦寒,真不知他白駝山莊那裡弄來這很多種類的花朵。沐浴罷,又有巧手婢子給她塗香膏,潤髮油,忙忙活活老半天,又將箅乾了的長髮挽作一朵單鬟,彆珍珠插翠綠,末端簪上了一朵鮮豔欲滴的鵝黃牡丹。
三月正該吃鰣魚,隻是塞外與江南分歧,得此魚新奇一條實在不易,比起燕窩海蔘來,這道鮮蒸鰣魚反倒更貴重些。
婢子道:“賤名兒不敷掛齒,您稱我繁奴罷。”
歐陽鋒向眾婢子道:“東西撤了。甚麼也不必給她做,讓她餓著。你們都下去。”他話一落,一群白衣婢子便如燕飛蝶走,倉促幾個來回,眨眼間便將十幾樣菜品撤了個潔淨,更在鎏金鶴座裡焚上香,祛散了屋中菜氣。這些做罷,便腳步悄悄的魚貫而出,闔上了房門。
曾九微微一笑道:“我不消嘗它,也曉得不好吃。你瞧這菜是甚麼?”
曾九故意謀事,便嫣然道:“好啊。不過我此人嘴可刁著呢,做得不好吃,我一口也不吃的。”
曾九道:“恰是。燕窩這東西本屬有趣,是菜中的清貴君子。所謂淡菜不成濃燒,濃菜不成淡燒。若要做好燕窩,萬不成使配菜喧賓奪主。可你瞧這一道燕窩,非要使雞絲這等本俱風味的葷肉來同燒,這菜做出來便不是濃烈,而是渾濁。更彆提分外還使了雁裡紅作配,更是混不搭調,奇特非常,我不消嘗都曉得不好吃。”她又瞥了一眼歐陽鋒,嬌聲嘲道,“想來貴莊廚子便如一些初豪驟奢的人家一樣,隻曉得將菜撿貴的好的一通渾煮,對這此中的事理不大明白。”
天漸暗沉,月影如水泛於雪嶺之上。
曾九道:“誰要他喜好了?我現在如許已經很斑斕啦。”
歐陽鋒也不活力,道:“依你瞧,該如何煮這燕窩?你說得明白了,廚下纔好合你口味。”
繁奴站在她身前一打量,不由拊掌道:“真是天仙普通的模樣身材兒。”命人抬出等身大鏡,放在曾九身前,“客人瞧如何樣?”
婢子道:“這……好酒莊中窖藏甚多,足有二十餘種,隻是冇有客人說的這一種。”
歐陽鋒暮年顛沛流浪,端賴本身資質精絕,自成一起高超武功,這才赤手起家立下這好大一片家業;加上醉心武功,不大理睬俗務,於口舌之慾上亦不看重,是以才露了個怯。但他目瞧曾九萬種風情、百般嬌態,內心也不著惱,冷硬神采中暴露微微一絲笑意,口中問:“那這道菜又那裡不討你喜好了?”
繁奴心猜她對歐陽鋒成心,便笑道:“我們莊主醉心武功,至今還冇娶妻。提及來,客人還是頭一個來莊裡做客的女人。”
那婢子笑道:“能在客人發間簪上半晌,又得了一聲讚,這花兒不算白開了。”
曾九聞言眨了眨睫毛,道:“你想做我的大哥哥麼?”
那婢子笑道:“客人固然放心。隻要不難堪婢子們,客人如何高興便如何。”
歐陽鋒移開目光,側頭瞧了眼婢子欲端出去的菜,問道:“這菜怎麽了?”
曾九又道:“府上有冇有京口百花?用來配鰣魚小酌,再好冇有了。”